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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琴杂记
读眼睛的《寻琴记》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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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发布:发布时间:2015-12-05 13:37:162 浏览次数:
  关于年轻,在我的意识里,十来岁时即应该算是了,因为,我的人生脉络从那时开始清晰。
 
  年轻的时候,喜欢一切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包括音乐。
 
  那时候我们唱跟着感觉走,信天游,黄土高坡。苏芮当然比杭天琪她们要洋气,但当时的我们感觉不出,只觉得杭天琪的萝卜裤蝙蝠衫也挺好看,配上那追逐流逝岁月的声音,满山坡的风沙,真野。
 
  费翔那冬天里的一把火在那年的春晚上点燃时,我和邻居张大张二兄弟俩正伸头挤在村东头王中华家土屋里的一台14寸黑白电视机前,我们故意专注于费翔夸张扭动的屁股上面,而不去看一眼王中华那张能刮下一簸箩寒霜的脸。没办法,村里的电视太少了,我们又那么热爱音乐。
 
  小学时没上过音乐课。初中时,我们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兼全校的音乐课。
 
  学校里有一架破风琴,轮到上音乐课时,往往,上一节课刚下课,就有同学抢着去办公室里将之吭吭唷唷的抬来。那时候,我的个头和年纪全班最小,所以从不会有此等好事临头。
 
  班主任很严厉,但讲起故事来精彩无仑,暗哑的歌喉也如天籁(当时的感觉),真让人崇拜。
 
  音乐课上不教简谱等知识,只一句句一遍遍的教歌。教骏马奔驰保边疆、妈妈的吻、我爱你塞北的雪、歌唱祖国等。教的时候班主任边低晃着脑袋弹琴边一字字的唱,一句歌词完了后会连着个拖了长尾巴的“唱”字,然后谢了顶的头颅高高的向一侧甩着再往正面高昂起来,再大幅度的左右摇晃嘴巴圆张着和我们一道再唱上一遍。
 
  对于音乐知识,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那架发出阵阵粗重喘息但声音却绕梁悦耳的风琴也是我不可触及的神圣乐器,我从未触碰过它。
 
  初中后开始出来找吃和穿的,十七岁时,拿到的工资是七十块钱一个月,第二年九十。因那是个饭店兼旅馆提供免费吃和住,所以,可以继续听歌。于是就有过一只随声听,好像是新宝牌的罢。那时和我一年出生的林志颖已经出专辑了,听同龄人的歌特有共鸣。于是,他那盒我花了两块五买来的盗版磁带上的歌我都会唱。
 
  二十岁时在我叔叔办的小厂里学车床,厂里只几个人做活,其中有个县城来的小伙,比我好像大一两岁,好像还有点亲戚关系。他竟然背了个吉他进来!
 
  我一直是个很矜持的人,在他弹唱的时候就不太去赞美或表现出我的羡慕来,心里却痒痒如蚁行如蜂蛰。那时,他也是刚学这玩意,只叮叮咚咚一根一根弦的拨。但我迷恋的不是那调,而是那金属声音,单只那声音,已经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于是,当他说你来试试吧时,我早丢了我的矜持,一把抱了过来,怀拥琴身指拂琴弦作天人合一状了。
 
  不会乐谱是个麻烦事,我只知道1234567,上面有点的是高音下面有点的是低音,在琴板相应格子里属于它们的地方一个个的去对应按拨。弄出来的声音不是叮叮咚咚,而是叮,叮,叮,咚,咚咚……那些天,我陶醉其中,其他的人几欲被我的声音谋杀。几天过后,我知道我弹不出名堂的,就丢了乐谱,只在那弦上找调儿,这个较难表述,比方说,当初我是弹祈祷,就将“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这几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在那弦上找出对应的接近的音符,就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去找,几天过后竟能祈祷到底了,信心大涨。
 
  第二年到江阴打工,第二个月拿到生活费后就去买了把属于自己的吉他,记得好像是一百二十块钱。晚上下班了就在那丁丁当当的弹,买了本吉他方面的书,却终是看不进去。要知道,这东西弹得时间长了,却没有长进,和弦一点不会,一直单音下去,会把自己都弹得吐的……
 
  第二年,快到春节的时候,一个老乡从外面偷了个拉杆箱回来。在我们宿舍里,他将那个箱子撬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的翻出来看,最没价值的东西是一把口琴。他问,谁要?
 
  我说,给我吧。
 
  后来,宿舍里的人基本就没法再蹲得住了。我每天下班就在那吹那玩意,没有说明书和曲谱之类的东西,我锲而不舍的在那些孔眼上用嘴巴和耳朵去捕捉我熟悉的音符,如当初弹吉他一样的方法。从开始的木匠发锯到后来的断断续续,再到后来的一整首祈祷,两三月后,我可以将会唱的歌曲都能吹出来了……
 
  在无锡时,和妻女住厂里的宿舍,没有电视和书,什么都没有。很多个晚上,我坐床头,妻坐床尾,女儿抱在她或我怀里。我吹口琴,她唱。吹唱得最多的是李茂山那首迟来的爱……
 
  口琴后来坏了几个又买了几个,一直以来,在我的抽屉里都有一个罢。上个月,妻收拾东西时看到,问,还能吹么?
 
  那是只已经坏了的口琴,很多孔已经发不出声,颜色也成了灰白色,连我儿子都不拿它来玩。
 
  于是我说,不能了。
 
  再问,扔了么?
 
  我说不扔,留着吧。
 
  妻说再去买一个吧,没事吹吹。
 
  两人都笑了笑,终是将那个旧的扔了。到了今天,新的还没买来。
 
  也在今年,我回家,到阁楼上寻找一件东西,竟然看到了当初的那把吉他,上面的灰尘已经凝结成块状了,只剩下一根弦,我俯下身,伸手去拨了一下,仍有叮的声音出来,拖着长长的颤音,在低矮却空荡的阁楼里,竟然很悦耳。
 
  我楞了会,在那余音中转身下楼。
 
  原来,我不是没有琴,而是我丢了,忘了去寻。
 
                                                     
                                                                                     作者:四道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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